聽聽音樂，那首久違的《紙飛機》從收音機裏傳出來，引我到一個遙遠的回憶裏。那時青春年正少，無論是憂鬱或是狂熱，都是詩情畫意的飛揚，是浪漫夢幻的累積。相信在生命的前方，定有美麗的風景在等待。屈折不是對你的阻擋，而是讓你充滿奇思的一層幕布。當然，你的心還很脆弱。
紙飛機飛到伊身邊，伊的臉飛紅了。因為紙飛機上寫著一句話：紙飛機飛到誰的身上，誰就做我永遠的朋友。署名XXX。我們那時對朋友的理解很簡單，就是大人們說的“男朋友”或是“女朋友”的意思，用農村裏的話說就是“對象”的別稱，畢竟我們也學了許多新名詞呢，知道怎麼更含蓄和文雅了。紙飛機不是偶然飛到了伊的身上，是帶了我稚嫩的心和模糊的愛飛過去的。伊不必拾起紙飛機，更不必看紙飛機上的署名，就知道是誰的，因為全班同學都起哄了。這下論到我臉紅了。
我不明白，都在玩同樣的遊戲，為什麼他們會偏偏笑我呢？後來我的一個同學作出了這樣的解釋：一是我平時少言寡語，很是害羞，那一刻竟然敢在全班同學中向伊飛去紙飛機，可見我對伊真的有意思；二是如果紙飛機飛到其他女孩身上，會被立馬撕碎，可是我的紙飛機飛到伊的身上，伊卻沒有撕，還臉紅呢，可見伊對我也有意思。後來我想，這樣的解釋，真是天作之言啊！誰說童言幼稚呢？
那時候我們正讀六年級，畢業在即，將要分別的離愁也就在心了，仿佛我們一下子都成了小大人一般。疊紙飛機的時候，大家也在忙著寫臨別贈言。揮毫時，心中好象有萬千豪情，寫在筆端的，也是無限美好的祝願，是見面於燦爛的明天的相約。以前曾有過的不快，都因為要畢業要分開而蕩然無存。我也受這氣氛的感染，特別買了一個帶塑膠封皮的筆記本，想讓他們寫下最真誠的祝願。我呢，因為拙於言表，很少給他們寫的。寫到最後，就剩伊了，我卻沒有勇氣了。畢業試都考完了，我仍沒有勇氣找伊給我贈言。就這樣，直到離校，我沒有找伊為我寫，伊也沒有來找我為伊寫。其實，我當時是想了好多美妙的言辭，想著只要伊來找我寫贈言，我一定會傾心寫的最好，同時也會讓伊給我留下芬芳的祝願。也許伊也是在等我去找伊吧，我後來總是很多情很沉醉的這樣想。
升入了初中，我們真的長大，至少我這樣認為自己。
我愈加沉默，所有的女學生在我眼裏，也僅僅只是女學生而已。我想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學習，將來爭取走出這塊土地，到更寬廣的地方展翅飛翔。其實，我在後來回想這一段歷程時，臉也不時微紅。我只所以努力學習，還有一個很單純的原因，那就上我將來一定要考上大學，然後去見伊，讓伊補上那一頁臨別贈言。
伊是在那一年的秋天，隨家牽到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，據說是個很美麗的城市，有高樓，有柏油馬路，還有公園，就像我們在書本上學到過的那樣的城市。從此，那樣的城市經常會出現在我的夢中。
後來的日子，不再是疊紙船的歡暢和憂鬱，不再是寫臨別贈言的豪邁和沉重。日子是春夏秋冬的無聲更替。生命中，也湧動著愛和恨，傷和淚，苦與樂，經歷了很多離別的場面，寫了多少回臨別的贈言，只是那紙飛機，不曾再疊過。後來的那首歌，讓我常常想起往事，臉沒有再紅過，但心裏卻多了些憶念和祝願！ |
